前两次看见这蜈蚣时，云姒都没过多在意。

可是现在呢？这都第三次了！

云姒小心翼翼推了颗红枣到蜈蚣的触角边，又生怕被咬，匆忙把手缩回桌案下。

她像在随口闲聊道：

“前日在茶楼，我瞧见这只蜈蚣趴在你肩头了，当时我还以为是饰品。昨日你来我家，我又瞧见它挂在你衣袖上，还动了一下。”

闻言，巫曜也没有慌张，只是无奈道：“好吧我承认，这只蜈蚣是我养的宠物，怕吓到你所以才没说的。”

“宠物？！”云姒攥紧裙子，心中有些抵触，但还是强撑着保持仪态，“……就、只有这一只吧？”

“还有。”巫曜从袖中掏出小青蛇放在蜈蚣边上。

小青蛇昂着脑袋，嘶嘶嘶地朝云姒兴奋吐着蛇信子。

“——啊！”云姒被吓得花容失色。她焦急站起身想逃开，哪知裙摆太长被圆凳绊了一脚。

她反应速度极快，要自己扶住圆桌站稳。哪知手刚伸出去，就被巫曜率先拉拽住了。

云姒：“？”他要干嘛？

巫曜微微使劲，将人儿拉入自己的怀中。

“……”多管闲事，她自己都可以站稳的。云姒蹙紧秀眉想推开，却被巫曜牢牢抓住了皓腕。

“鸢鸢不喜欢蛇吗？”他澄澈黑眸中倒映着面色苍白的她。

“也没有不喜欢，”但也没有喜欢。云姒有点反感被人这么抓，她挣扎推搡，“你的手……”

巫曜：“嗯？”

“碰过蜈蚣和蛇还有烛油。”

巫曜如遭雷劈僵住。

云姒趁机快速退后，逃离他的身边。

恰逢这时房门被敲响，她提起裙摆小跑过去将门拉开。

是半见端着吃食回来了。

“主子……”半见没说完话，就见云姒迈出门槛走了。

云姒走出几步，还不忘顿下脚步说了句：“吃的都留给他。”

“哦。”半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托盘放在桌上，匆匆对巫曜行了一礼去追云姒。

很快，连半见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只有呼呼的风吹刮进屋门大开的房间内，卷动巫曜大红喜袍衣袂飞扬。

他睨视院中高挂着的红灯笼，面色阴沉，唇角扬起极尽癫狂的笑。

小青蛇和蜈蚣感知到危险，分头行动乱窜消失。

…

跑出来后，云姒就后悔了。

后悔出来太急没带账册。

“主子，不若奴婢回去拿？”半见在边上小心问。

云姒侧过眸，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重重屋檐，有些烦躁。

她摆摆手：“不用了。”

有人监视，待会儿还得回去演戏。

而且将账册放在那儿，也正好测测巫曜会不会动。

简单用了点食物后，云姒为了拖延时间带着衣物去了湢室沐浴洗漱。

临到门口前，她拒绝了半见的伺候，自己推门进去。

“主子，奴婢就在门口。您待会儿唤奴婢就好。”

“嗯。”云姒将门从里边关上。

湢室内雾气朦胧缭绕，蒸腾水汽仿似缥缈仙宫。

她边走边脱着身上的衣物。

来湢室前云姒嫌弃身上的凤冠霞帔太过繁琐，已经换过一身衣裳了。

待走到衣桁前，她已经脱得只剩件心衣了。

正要将手中衣物挂上衣桁，于缭绕的水雾气间，她还是瞧见了已经悬挂在那儿的大红衣裳。

这好像不是她的衣裳，那这是谁……

想法还未落定，身后就传来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不似女子的。

云姒快速拿衣服挡在自己胸前，转过身，“谁在那儿？！”

一道身姿颀长的红影从朦胧雾气间走出，寝衣大敞着，露出云姒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的胸肌腰腹。

她脸颊有点红地挪开视线，嘟囔问：“你怎么在这？”

巫曜嘴角露出得逞一笑，系上寝衣系带后又偷偷扯开，眉眼带笑但声线委屈地说：“鸢鸢嫌我脏……”

“我不是我没有！”云姒扭头跟他对视，“你别乱说，我那是……”

“那是什么？”巫曜往前走了几步，朝她靠近。

那是突然被蛇和蜈蚣给吓到了。云姒张张嘴想说这话，但她也是要面子的，这么丢脸的话是不可能说的。

她转着眼珠子想了下，接刚才的话：“我那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养蜈蚣和蛇当宠物。”

巫曜愣怔。黑眸灼灼盯着她，没回答。

云姒又赶紧逼问：“你为什么要养蜈蚣和蛇当宠物？养兔子猫猫不好吗？”

“因为没人陪我玩儿。”

云姒：“？”

巫曜轻叹口气，语气平静说：“家中管得严，不允许我跟别人玩，连养兔子和猫都不行。只有蜈蚣和蛇这些小东西能当我的玩伴。”

听到他这话，云姒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被困在小小宅院里孤孤单单的人儿，每天可怜兮兮蹲在墙角跟蜈蚣小青蛇说话。

啧，好像有点惨啊。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云姒敛下长睫，没有回应他。

“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它们的话，我把它们都丢掉就好了。”巫曜歪头朝她笑笑。

心中却偷偷补充了一句：不是丢掉，是杀掉剁成肉泥。吓到鸢鸢的玩意儿，绝对不能见明早的太阳。

“那倒不用。仔细想想，它们也是挺……”云姒绞尽脑汁，艰难地蹦出一句话：“可爱的。”

巫曜眸光一暗，知道云姒是真的不喜欢小青蛇和蜈蚣了。

云姒想到还需要他的帮忙和还没查清他的身份，还是很愿意耐着心哄他的，勉为其难地说：“呃，我也会……经常去看它们的。”

“？”糟糕，那这样不是能杀了那两玩意儿了。巫曜不开心但也只能装着开心，“好啊。”

云姒不慎扫过他仍旧还大敞开露出胸膛的衣服，盯着水珠划落没入衣襟，撇开目光，抖着手帮他拢好，“所以夫君你可以出去了吗？”

巫曜：“……？”

云姒深吸口气，娇羞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洞房呢。”

“啊？”

她这话让巫曜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他缓慢眨眨眼，应答了一声，还真的转身走了。

云姒放下挡在身前的衣服，朝着里间走去，芙蓉面上尽是嘲讽冷笑。

果然。

但凡是个男的，脑子里想的永远是那么点事，真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