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姒正在书房查看本地官员商贾的信息,半见就匆匆敲门进来禀告:
“主、主子。巫公子带着媒人上门了,他还让人搬了好多的聘礼。”
“我不是说这些礼都省了吗?他怎么又……”云姒蹙眉放下手中书册,站起身往外走。
穿过二进内院回廊,她一眼就看见前院地上摆放着大红色的一担又一担……聘礼。
仔细一瞧,前院凡是空的地儿都摆满了,就算这样,宅院外还排着好多没抬进来。
云姒愈发不理解了:“他这是准备做什么?”
不是说假成亲吗?
有必要拿这么多聘礼走过场吗?
思忖之际,巫曜已经瞧见了她,赶忙快步上前,将聘礼清单递给她,“出来没带太多钱又加之时间匆忙,只粗略准备了一点点。你瞧瞧还缺什么的,我现在去补。”
她握着礼单没摊开,而是对他说:“昨日我们讨论过说这些……”
“这位就是新娘子吧?”正在指挥人摆放聘礼的媒婆一拍大腿,扭着腰就朝云姒掐媚靠近,“二位真是天生绝配。”
话语被打断,云姒和巫曜不约而同冷眼瞥向媒婆。
媒婆后背一凉僵在原地,悬空的手微微颤抖,小命在瞬间都失去了半条。
半见见状,忙不迭上前将媒婆拉走,生怕惹怒了两位主子。
被这么一打岔,云姒将目光又落回了宅院外还没进来的聘礼上。
她吩咐对边上围观的小丫鬟:“让他们先抬放到西厢房的耳室吧。”
拿都拿到她家了,再退回去就有点不给对方面子了。
“奴婢这就去。”小丫鬟赶忙跑去指挥奴仆搬。
一箱又一箱的聘礼,在往里搬。
这时,有个红色镶金边的箱子被几人抬着路过。
巫曜站在她身侧,缓声道:“这里边有套嫁衣和头面,以及胭脂水粉。你要是不喜欢,我去重新买。”
云姒沉默了下,伸手扯住他的袖子,轻声提醒他:“公子,我们只是假成亲。你这聘礼是不是太多了?”
巫曜也低下头,凑近她:“做假得做全套,不然容易被拆穿。”
“不怕我是骗子?”
“你不会的。”
对上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云姒退后小半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多谢信任。我还有事需得先去处理,你随意。”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云姒就转身走了。
望着少女的背影从眼前渐渐远去,巫曜双手环胸,食指轻点着臂袖上的织锦宝相纹样,
“啧,鸢鸢也太狠心,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半见跟媒婆聊完明日流程后,恭敬走到巫曜跟前行礼,“姑爷,奴婢带您在府上转转?”
…
如今云姒已经查到了金陵知府贪污受贿企图站队乱党,但她还需得秘密查清跟他来往的商贾、以及和他暗中往来的那位长安从一品以上官员究竟是谁。
将金陵官员商贾们的信息都看了一遍后,云姒才真的感觉事情的麻烦。
因为她发现不少本地商贾同金陵知府之间都有密切联系,而这些商贾基本上从事的都是米店成衣店铁匠铺药铺等经营。
如今这么看不觉得有什么,但等战乱时,才会知道粮食衣服武器药品都是至关重要的。
“难怪啊……”
难怪她在金陵想收购一家成衣店都收购不到,原来是被人彻底垄断了。
云姒喝了口杯盏中的茶水,目光无意瞟过放置在一旁的聘礼清单上。
一夜之间准备了那么多的聘礼,他到底塞了什么进去?
疑惑之际,她还是将单子摊开了。
该有的都有,黄金白银的数量加起来都够得上当朝皇子娶亲的规格了。
这还不止,连宫里都少见的外域珍品,在这单子上都足足有六七十件。以及各种什么玛瑙盏琉璃镜翡翠羊脂玉夜明珠都算一般的,有几样连她甚至都没听过稀罕玩意儿。
除去这些之外,还有十多箱的银器银饰……
云姒拉着得有三尺长的聘礼清单,越看越是疑惑:
“这就是他说的‘出门没带太多钱’和‘粗略准备了一点点’?他昨晚不会是去抢劫了吧?!”
可能性很大!
云姒坐不住了,拿起清单就往西厢房的耳室去查看。
整间耳室都摆满了聘礼。
一个人核对花费时间太长,她干脆喊了藏在暗处的云家影卫来帮忙。
半个时辰后,核对完毕。
东西全都和清单上的对得上,一件不少。
云姒拿起箱子里的一件黑色直领对襟衫,对襟衫的肩膀袖子上刺绣着复杂的红色图腾纹样,袖口装饰圆形小银片。衣身绣红色底布钉缀刻有飞禽鸟兽的银牌,衣摆下缀挂着银蝴蝶银铃铛。整件衣服银光闪烁,银饰碰撞叮当作响。
“这……不像是景朝服饰。”
景朝是有对襟衫,但不会在衣服上绣神秘的图腾纹样和贴挂这么多的银饰。
而且……
云姒的目光又落在了箱子里精致繁琐的银项圈和银发冠上。
他们景朝,有这些吗?
还在屋中的影卫们也面面相觑,显然也是没见过。
云姒蹙眉问:“这些东西都是他昨晚去弄的?”
“回主子,这些是姑爷昨日搬家时带过来的,箱子倒是同您分别后吩咐奴仆去买的。”
云姒不知怎么的又想了巫曜说过的话。
刚来中原……他带着这么多珍奇物件来中原做什么?或是说,这些东西不是他的,而是来路不明的赃物?
“去昌容的人何时能回来?”
影卫回:“最快十日后。”
有点晚了。云姒沉默了下,又问:“派人盯着巫曜,并查查他从昌容到金陵所做的所有事。”
“是!”
“他人现在可还在府上?”
“刚刚半见不小心跟姑爷提了您喜欢的口脂快用完了,他上街去买了。”
……
巫曜买完云姒喜欢的口脂,又把其他大卖的色号全都买了,甚至还在两位姑娘的推荐下买了套新品脂粉。
吩咐店家将东西送到云姒府上后,他才继续去买明日大婚还缺的东西。
“听说没?巡抚侄子正阳县县令儿子钱富贵,昨晚被人用柴刀剁成肉泥了。”
“知道啊,钱县令一大早就过来找知府大人了,说要彻查此案。”
“查什么查,钱富贵早该死了。”
“……”
巫曜咬着颗糖葫芦,心情颇好的从聚在小巷口聊天的百姓身边经过。
百姓没理他,还在亢奋大骂。
巫曜脚步不停往巷子里走,在路遇一个快饿晕的乞丐时,他随手丢了块碎银。
乞丐抬头看他一眼,‘哇’地大哭着扑过去抱住了巫曜的腿,
“殿下是你吗?!殿下,老奴终于找到你了呜呜殿下您跟我回去吧,东巫不能没有你,苗疆也不能没有你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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