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想,也不敢要了。
宋江霖要带我走,我不愿意。
于我而言,他和周彦,就是火坑和深渊的区别而已。
我惶恐地跑回家,以为宋江霖会纠缠,但他没有。
他又一次的消失了。
直到周彦从我手里抢走房产证,我跟踪他到废品厂。
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人,在我准备报警时被他发现。
周彦要我死,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和侮辱,都在我胸腔里爆发。
我随手抓起一样重物就往他脑袋上砸。
那是个有梭角的铁块。
周彦倒在地上,头被砸了个洞,血流不止。
在他像个愤怒的老虎一样就要挣扎着爬起来时,我换了根更顺手的铁棍。
我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脑袋上。
直到头骨碎裂,直到温热的脑浆喷在我身上。
11
我再醒来时,宋江霖刚将两具尸体扔进挖好的坑里。
他看我一眼,说:“你再休息会儿,我忙完带你去吃饭。”
就像小时候,我站在他书桌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摸摸我的头说:“红红再等会儿,等哥哥把这道题写了就给你做饭。” 我热泪盈眶。
宋江霖,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明明已经原谅你了。
我们明明已经两不相欠。
为什么还要出现? 处理好一切,宋江霖带我回他住的地方。
他煮了我最爱吃的番茄鸡蛋面。
可我那天实在没胃口。
看到番茄我会想到鲜血。
看到鸡蛋,我会想到喷射出来的脑浆。
我吐得一塌糊涂。
宋江霖双眼血红的瞪着我。
“你是不是怀上孩子了?”
“那是贱种!打掉!必须打掉!”
他愤怒地咆哮,不由分说拖我去医院检查。
谢天谢地,我没有怀孕。
宋江霖喜极而泣。
他紧紧抱着我,“司红,我们又在一起了。”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不管我愿不愿意,他迫切又兴奋地要了我。
我心里,属于他的唯一一点牵挂,或是联系,被他彻底撕碎了。
他变得和宋军,和周彦他们一样。
是我生命里的一场劫难。
我哭喊着要去自首,要结束这悲摧的人生。
宋江霖捧起我的脸,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看着我。
“司红,你16岁生日那晚,我回来时,爸爸已经死了。”
“我们已经偷到了十年时光,为什么不能偷一辈子?”
是呀,蝼蚁也想活着,我为什么就不能贪生? 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的我,不也一样偷了二十多年的光阴了吗? 也许,我真是个贱种。
给一点点养分就能活下去。
我被宋江霖说服了。
我听他的,去报失踪,乖乖等了两年,然后离婚。
拿到结婚证那天,宋江霖喝了很多酒。
他跪在我跟前,号啕大哭。
“司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我的……可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去勾引他们?”
把我留下,养大,然后给他当老婆,是他向宋军提的。
可他没想到,还没等到那天,我就被他的亲生父亲生生折断了。
但我该怎么告诉他?
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宋江霖并没有因为娶到我而安心。
他不许我出门,不许我接近异性。
每天都要问我:“红红最爱谁?”
我想,他喜欢的,爱的,是曾经关在笼子里的那只小白兔,而不是我吧。
无数个夜晚,我从噩梦中惊醒。
我害怕一切的红色。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宋江霖身上都有股很浓的血腥味儿。
我开始呕吐,吃不下饭。
没日没夜的昏睡。
宋江霖强行带我去医院。
医生说我怀孕了。
宋江霖开心的跳了起来。
从那天起,他脸上有了久违的,灿烂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但我却只想打掉孩子。
我没有信心给我的孩子一个美好的人生。
我害怕罪恶被揭露的那一天,我的孩子也会变成‘贱种’。
他或者她,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
在某个时刻,他或者她,会愤然地想——这一切错误的开端,都是我妈不该生下我!
有些时候,不生才是仁慈。
宋江霖显然不会这么想。
他时时刻刻看着我,铁了心的要这个孩子。
于是,我决定亲自结束这一切。
我开始听话,乖乖吃饭,配合他精心计划的胎教。
天气好的时候,他开始带我出门去晒太阳。
慢慢的,我们越走越远。
在我想试着爬上一个小山顶时,他没有拒绝。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跳了下去……
孩子没了。
我也短暂的将一切忘记。
可走过的路,经历过的分分秒秒,那些受过的痛,都是刻在骨血里的。
短暂的遗忘,只是掩上了一层轻纱而已。
我当然知道宋江霖有多爱我。
但强加的爱意,远比纯粹的恨更可怕。
我只是想活着。
像个人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