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香火钱后,武茗便要起身退出佛堂,老主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与佛有缘,何不上一炷香再走?”
武茗淡淡摇了摇头,心中有杀意,不敢见佛祖,待他日她心清气宁,必当虔心叩拜。
年过古稀的老主持眼中沉淀着历经沧桑的睿智与清明,老主持见武茗要走,又缓缓开口:“施主,老衲看施主虽是病弱,眼中却透着杀意,我佛慈悲点化了施主一次因缘际会,还望施主切勿造下孽障,前尘种种,该放则放……”
“否则呢?”武茗的脚步顿住,眉头深深的皱起,想起前世那些怎么都抹不去的画面,本来无波的眼中,泛起了沉重又难以克制的恨意。
“否则……必会重蹈覆辙。”老主持说的斩钉截铁,有些怜悯还有些担忧。
武茗不是没听出主持的弦外之音,重生这种千载难逢的因缘际会,本该好好把握,如果用来复仇,不仅白白辜负了佛祖的点化,甚至她自己还会重蹈覆辙。
可若是不除掉那些早就算计陷害她的人,继续任他们宰割,那跟上一世又有什么分别?
若是能报了血海深仇,护住她亏欠的人,重蹈覆辙又如何?
况且她已然出手,覆水难收。
武茗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武茗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多谢主持教诲,武茗记住了。”武茗朝主持福了福身离去。
老主持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口中说的记住了,可她却并未往心里去。
终是不知这一场因缘,于这苦命人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武茗准备走时,发现小乞丐不见了,带着春荷找了好几圈,才在佛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正专心致志读着经书的小孩子。
春荷要开口叫他,被武茗制止。
这孩子心无旁骛,还是不要打断他。
老主持见状,道:“这孩子佛缘不浅,不如就让他留在寺里吧。”
武茗点点头,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儿时不谙世事的自己,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一颗赤子之心,若是让这孩子跟在她身边,只怕早晚会被她影响的也成为一个精于算计,步步心机之人。
便让他,继续保持着他的一尘不染吧。
武茗最后深深看了那孩子一眼,带着春荷悄悄离开了。
出了寺庙,正碰上刚要进门的武霄云。
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武霄云身长玉立站在雪中,眉目柔和,像是一位文弱公子,可一身英姿飒飒的骑马装和手里的长剑却又将他衬得像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有些违和却又格外的相得益彰。
见武茗出来,武霄云收回欣赏雪景的视线,从陈护卫手里拿过纸伞,撑到武茗头顶,“三妹出来怎么都不打个伞?”
武茗颇为意外:“二哥也是来烧香的?想不到这小小的寺庙,今日竟有这么多香客。”
武霄云淡笑,“不是来上香的,听说你在这,来接你回府。”
武茗一怔,连忙垂下眼,从他身边走过,径自往山下走:“二哥怎么还不回柳州?”
武霄云身边的陈护卫又冷下脸,白眼狼!他们主子这么帮忙她竟然还不领情,还想把主子往柳州赶!
武霄云不疾不徐的堵住了武茗的话:“三妹忘了,前些日子侯爷将徽州管辖之权交给我了,刚刚接手,事务繁忙,一时半会只怕是会不了柳州了。”
她竟把这事忘了,那岂不是说,这些日子武霄云都会住在侯府,两人会低头不见抬头见?
心不在焉的跟春荷回了侯府,武茗回了月明苑第一件事便是问春荷:“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是为何不待见二哥的?”
春荷想了想:“当年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奈何夫人福薄小姐还没长大便撒手人寰,不久后侯爷就将二少爷从外面领了回来,小姐您见二少爷比您还大几岁,只觉得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成了个笑话,于是异常痛恨二少爷。”
武茗了然,她只记得她一直以来都很讨厌武霄云,却忘了到底为何讨厌他,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由。
细细想来,爹娘的感情深厚与否都不是她能管的,她因此迁怒到武霄云身上,最后害了武霄云一辈子,她只觉得实属不该。
况且,武霄云到底是不是爹的儿子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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