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也一如既往,用数学满分的成绩证明自己。
同样的姓名,同样的排名。
只是,属于她的徐青阳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夏天,也早就过去了。
恍如隔世,校园广播站有歌声响起。
她不再犹豫,听着那首熟悉的《Day light》走进了校园,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进入了尘山楼,一步一步,踏上去往过去的阶梯。
推开了广播站的门,有灰尘落在她的手心,像在苛责: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有些抱歉垂首,可在踏入的那瞬间,下一首歌响起。
宿命般的追随,藏了经年的爱意。
那年未能相接的曲目,此时,竟然合奏。
那首《追光者》,她听了那么多年,却没有一瞬间,比得上此时在广播站的动听。
她记得,每次广播站投稿曲目都要提前交申请表。
那时她总爱在周五下午最空闲时,来这里写下自己喜欢的曲子。
她点过一百五十六次《枫》。
每一周,她都不曾忘。
脚步声响起,满头白发的老人出现,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沈欲嘉,迟疑道:“你是那个每周都来点歌的女生吗?”
沈欲嘉点头,惊讶于对方还能记住自己:“是我。”
女人颔首,转身在书柜里找着些什么。
半晌才从书的夹层里找到一封信。
她脸上带着笑,将信递给了沈欲嘉。
等待在她脸上留下印记。
皱纹里藏着岁月无情。
她有些释然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今年我就要退休了,正担心这封信怎么办呢。”
“你应该有一个叫徐青阳的朋友,对吗?”
沈欲嘉接过信封,茫然无措,像失去靠山的孩子,再不懂怎么去做。
她太久没有听到关于徐青阳的事情了。
她已经忘记该怎么去面对了。
可老人的话还在继续,伤痕是不可能完全消去的,只要碰到,就会刺痛。
“他拜托我,将这封信给你。”
“他还写了几百张申请,希望广播站可以连着放这两首歌。”
“可申请表都过期了,他等的人还没来。”
“所以我自作主张,就把这两首歌一直放了下去。”
老人笑容和蔼,和记忆中一样。
可沈欲嘉却泣不成声,捧着信不敢打开。
她匆匆向老人道谢,接着逃也似的离开了校园。
等到躲在没有歌声的地方,她才终于攒够勇气,小心翼翼打开了信封。
陈旧工整的字迹,依稀看得出书写之人的用心。
还有那么多秘密,在暗处,等待被她发现。
有的爱,生根发芽。
有的爱,被尘土掩埋,却仍不放弃。
「嘉嘉,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们已经陪伴了彼此的整整一年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总是患得患失,害怕失去。
爱让我恐惧。
可爱着你,却又让我每时每刻都感到幸福。
有些事情,我很抱歉。
当年错过的那场演出,后来我才知道对你有多重要。
请原谅我擅自询问你身边人关于你的过去。
但如果可以,请给我个机会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
那首曲子,我今后只为你弹奏。
那些遗憾,我们慢慢圆满。」
沈欲嘉的双手发颤,信封坠地,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桔梗花丛中,她看到了那枚戒指。
那枚迟来了很久的戒指。
三年前,她本能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和他永不分离。
可现在,他们再也不能圆满了。
黎城的夏天,是个多雨之季。
很久后的雨天里,一个陌生的女生走进了花店。
她脸上带着稚嫩的笑,颇为好奇看向沈欲嘉:“姐姐,为什么花店名字叫桔梗不白啊?”
很熟悉的问题,勾起刻骨铭心的回忆。
沈欲嘉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笑着递给了女生一支白桔梗。
无名指上戒指耀眼,偷偷把过往讲清。
那个秘密,只有她知道。
那个秘密,再也不会有他人知道。
曾有一段童话,在结尾时写下过对白。
但岁月漫长,那页篇章也被撕去。
悄悄追问结局,然后在遗憾中改写。
你看,今年的桔梗也在开着。
她等的人,也在爱着。
“所以为什么桔梗不白啊?”
有遗憾,有释然,唯独没有遗忘。
黄昏下,长裙洁白,像婚纱烂漫。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回忆着过去。
“大概是因为,上面有爱人的吻痕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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