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妳刚洗完澡，正打算睡觉，母亲房门的灯就亮了。

接着一个面色疲惫的女人走了出来。

“妈，我把你吵醒了吗？”姜妳喝水的动作一顿，一脸不好意思。

“没，你弟弟的事担心得我睡不着。”杜江蓉走过来，满脸焦急的问，“你今天见到那个刘总了吗，他怎么说？”

姜妳手指蜷了蜷，“见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杜江蓉握住姜妳的手，眼神里满是急切，力道不小心使重了，疼得姜妳挣了挣。

只是姜妳刚想说，就听见自己母亲说

“你拒绝了？！那可是你弟弟生还的机会啊，你在想什么！”

姜妳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你女儿啊，而且...而且那个刘海龙就是一个变态！”

说到这，姜妳眼睛酸涩到极点。

“男的不都这样，况且你也不是什么清白的小姑娘了，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分别，难道你弟弟的命还没有你那点自尊心重要吗？”杜江蓉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说话丝毫不顾及姜妳的情绪，陌生刺耳得不像一个母亲。

她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姜妳心尖上狠狠凌迟，将她整个心房都撕扯成碎片。

眼前的水气氤氲上来了，胸口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她情绪崩溃的喊，“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弟弟的病，我的遭遇，都是我的错吗！！弟弟永远比我重要，我只是一个肮脏的人，连自尊都不配有吗？”

像是没预料到姜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杜江蓉一时瞪大了双眼接受着姜妳的歇斯底里。

缓过来后杜江蓉小心翼翼的试图牵住姜妳的手，见姜妳不愿理她，她便又朝姜妳跪了下来，哭着哀求，“妳妳，妈知道你很难受，就算妈求你，救救你弟弟好不好，你弟弟最近的情况时好时坏，我真的怕了。”

“妈，你起来。”姜妳瞳孔微微一震，去拉杜江蓉。

反而被紧紧握住双手，杜江蓉两泪纵横，趁着姜妳心软的时候主动道歉，“妳妳，妈对不起你，刚刚说那些话也是因为担心过头了，你能不能为了我为了弟弟，为了这个家，就牺牲一次？”

姜妳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心底涌上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原来她得到的爱比她想象中少这么多啊。

也是，她就一个看不清未来的人，身体早就到连她自己都厌弃的程度，又在挣扎什么呢？

姜妳承认，这一刻她竟动摇了，成功的放弃了自己。

就当报答养育之恩吧。

姜妳闭了闭眼，两道热泪落下，她无力的说，“别跪了，我去...”

........

翌日。

海市人民医院。

“来了？”傅砚璟刚走到病房走廊，医生顾沉刚好拿着病历本从房里出来。

傅砚璟站在门口，长身玉立，眉目幽深，“情况怎么样？”

傅老爷子一大早头疼得吃不下饭，下人赶紧将老爷子送来了医院，并通知刚赶去公司的傅砚璟。

“夜里受风导致，有点发烧，得留院观察几天。”顾沉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照顾好傅爷爷。”

顾沉是顾漠的哥哥，性子相对沉稳，平时不忙也会跟傅砚璟他们几个一起喝喝酒打打球。

傅砚璟应声点头，“好。”

私人病房里，傅老爷子还没醒，傅砚璟敛着眉走进去，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咳咳...咳..”

傅震东咳着咳着醒了过来，嘴里还呢喃着要喝水。

傅砚璟把他微微扶起来，喂他喝水。

“砚璟来啦。”傅老爷子眉眼弯了弯，嗓音因为生病而变得沙哑。

“嗯。”傅砚璟伸手给他顺背，“外公，你是不是又三更半夜出阳台看星星了？”

被戳穿的小老头嘿嘿一笑，“没想看多久，只是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你妈....”

闻言，傅砚璟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之后又恢复。

其实傅砚璟之前对他这个外公是有怨气的，觉得他太绝情，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自己的女儿。后来他才知道，外公其实每年都会给妈妈打钱，因为知道劝不了，所以尽可能让她衣食无忧，少受些苦。

“看也得记得多穿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

“好好好，我知道了。”傅老爷子连忙打断自己外孙的念叨，“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担心我了，还是赶紧给我找个好姑娘结婚，我还要等着抱重孙呢！”

“.....”傅砚璟。

结婚？他也想啊，也得妳妳愿意才行。

“得，又给我在这装哑巴。”傅老爷子用他的话吐槽，“你也不小了，之前给你介绍的名门千金，你愣是一个也不看，你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咳咳咳！！！”

傅砚璟眉心蹙了蹙，一边轻拍外公的背一边说，“生病就好好养病，少为我操心有的没的。”

傅老爷子颤着手指了指傅砚璟，又无力放下，“你小子我看是赚钱赚疯了，不是你赚这么多钱干嘛，老婆孩子也不要，自己又能花多少！我劝你赶紧的啊，不然我天天催你。”

傅砚璟抿唇，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两人的对话也因傅砚璟的沉默结束。

如果当时他就很有钱，或许现在已经有个小胖墩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喊爸爸了吧。

傅砚璟出去透了口气，来到厕所洗手池前，刚想洗手，就被身边喷来的水湿了半个裤腿。

偏头一看，是个还没到他裤头高的小男孩。

心底的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没成想这小男孩愣是一句抱歉的话都没说，而是对他比了个鬼脸，大声喊了句，“活该！”

傅砚璟被气得黑了脸，但还是用仅存的理智问道，“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我还知道你是个大大的渣男，坏男人！！”姜小生似乎毫不害怕傅砚璟的气场，把积压在内心对傅砚璟的怨恨一并骂了出来。

呼，爽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渣了？”傅砚璟内心莫名，眉眼间尽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