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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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正闹闹轰轰,挤在一处撕打,早有明理些的下人去报了高芷卉。

可巧华瑜等人正在高芷卉处,便携了淑宜和六王妃阿黎一起赶了过来。

外面一声通报“王爷”来了,茹安的人就不似先前撒泼了,纷纷散开,有的整理衣裳,有的整理钗环。只茹安不顾这些,还是原先半死不活的模样,靠在床上眦着眼,看到婉柔的狼狈模样,等着看笑话。

华瑜先一步跨了进来,满屋的人就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顿时鸦雀无声。

婉柔半边脸红肿着,衣衫也被扯的歪斜,恍恍忽忽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不过是随着旁人一起磕头求饶而已。

华瑜铁青着脸不说话,一声不发。旁边的六王妃阿黎反而嗤一声笑道:“这里玩的好热闹,怎么不叫我来,大家一起打才好玩。”

“莫要信口胡言。”高芷卉狠狠瞪了她一眼,阿黎不收再啧声。

三王妃淑宜心慈,早一眼瞥见了婉柔,“阿弥陀佛”念了一声,一把将她扶起,忙着替她整理衣衫,一旁的雁珠见状也忙过来替她整理发髻。

华瑜并不看婉柔一眼,直直地走到茹安处,声音似含着某种怒气道:“为何还不将养些身子?每日里寻思着些不打紧的,搞风搞雨的,便很开心吗?自己的身子还要不要了?”说着,却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婉柔甚是不解,一直以来她都被告之茹安难缠,可如今见华瑜这副形容,显然是对她有情。

高芷卉也顺着华瑜劝道:“可不是,有什么比自己身体重要,有谁得罪你,你告诉我便是了,何必自己动手?”

高芷卉一边说着,一边冲婉柔眨眨眼,意思叫她不要出声。

茹安红着眼睛,身体似有不胜之意,只靠在床上,用手一指婉柔厉声道:“你问问她,她可是怎么气得我。”

婉柔见此情形,忙唬得跪下,向华瑜磕了一头,回道:“王爷,我并不敢得罪二王妃,昨日高姐姐嘱咐我往各处姐妹处走动走动,今日不知如何开罪了二王妃。想是来得早了,打扰了二夫人清梦,故此生气?”

阿黎闻言,早忍不住笑,她本来就厌恶茹安为人,便趁机奚落道:“必是这样了。茹安姐姐也少睡些了,成天家像个萝卜似的长在床上,有那打人骂人的劲儿,出去走走散散岂不好?躺在床上日日瞎琢磨,不定琢磨出什么来。”

华瑜道:“无需多言。”

阿黎便缩缩肩膀,吐吐舌不再说话,假装去看挂在墙上的画,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

茹安早就气得打哆嗦,勉强由下人扶着往地上跪下,冲着高芷卉嚷嚷道:“姐姐,你可记得我进门时,是什么形状?三跪九叩,礼数何等周全,态度何等恭敬。哪似现在这小贱人,才刚入门,眼里就没有大小,欲置我于何地?”

婉柔见她又出言不逊,当着这么多人骂自己贱人,便也顾不得了,当即回呛道:“我并没有且也不敢得罪于人,不过是有人自取其辱罢了。自贱者才会视他人均如贱人。”

华瑜忙喝止道:“婉柔,先不要计较。”

那茹安分明听见了,如何肯依,又开始撒起泼来。一面嚷嚷着说婉柔没有规矩见她不行礼;一面拼着半条命又向婉柔这边扑打而来。

那雁珠先时吃了亏,如今人多胆壮,又见她想撕打自己主子,如何肯依,她人高马大,茹安早瘦得只剩一包骨头,雁珠伸手一甩,那茹安竟飞了半身出去。

高芷卉忙过去扶了茹安起来,正色道:“都没有王法了。如今王爷和我还在这里就这样闹个没完起来。茹安也太不要尊重,堂堂王府的二王妃,如今倒像个市井妇人;那作小的也太不省心,权当她一个病人,让着点也就完了,如今她要有个好歹,你何处陪命去。”

这一日来,婉柔自觉一切不过是以礼行事,无半分逾越处,今受此冤枉,便欲出言分辩。

华瑜见她的神色带怒,便冲她轻轻摇头,意思叫她不要再开口说话。

婉柔见状只好忍住口不再说话。

高芷卉着人送婉柔回房,又婉言安抚了茹安半日,茹安方才作罢。

婉柔闷闷回屋,回想今日之事,自己全然无辜受此羞辱,更兼华瑜也并没有帮着自己,回来后也并未谴人来探视,想到如此种种心里憋屈,怔怔地就流下泪来。

她自怜自哀哭了半日,雁珠方才出声道:“本想劝你,但又觉着憋在心里不好怕你弄出病来,如今也哭了半日了,我可给你擦擦脸吧。”

婉柔道:“你被打的地方还疼吗?”

“不打紧。”雁珠回道,“只是有句话不得不嘱咐你。”

“嗯嗯,好,知道了。”

雁珠奇道:“我要说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婉柔摇头道,“我只知道你又要训我了。”

雁珠扑嗤一声笑道:“我可不敢训姑娘,还不是一心为了你。只是叫你留个神。先前我们在家里,二姨奶奶虽然心肠坏,但不过是用些家常琐事来搓摩我们,左不过扣些月银,少些吃食衣物,并不敢如何。如今这里才来了一日,倒动上手了。只怕这以后日子难过。”

婉柔点头道:“我觉着心里委屈,并无错漏处,以后都不知该如何行事了。”

门外帘动,淑宜拿着消肿的药步入,恰好听见她主仆两人的话,便笑道:“妹妹,茹安这个人惯会用规矩家法压人的。她本是市井中人,牙尖嘴又利,撒起泼来不要脸面,你能避开些就避开些就行了。”

婉柔见她进来,忙起身让座。

淑宜道:“你别忙,我这里有上好的膏药,先给你擦上,明日就消肿了。”说着又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怎么打得这么重,王爷岂不心疼。”

婉柔摇头置气道:“王爷怎么会心疼我,他大约只会心疼那人会被我气死罢了。”

“非也,非也。”淑宜道,“她要不是知道王爷喜欢你,今天也不能闹上这一出。”

“我还是心里郁得很。”婉柔道。

淑宜叹道:“我省得的,想当日我也是这样。当年,我进门时,千般留意万般小心,她总能挑出错来,日日说我的不是,连带着王爷也跟我疏远了。”

“她为何如此?”婉柔不解。

“妒妇。”淑宜冷笑一声道,“她自以为花蓉月貌,王爷心里只有她一人,没想着进门不到一年,我又入了门,她如何肯依,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见你样貌在她之上,她如何服气。”

婉柔压低了声音道:“只是我瞧着她的症候不轻,不像长寿之人,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计较情情爱爱吗?”

淑宜笑道:“她是茹安啊,在她心里或许计较情爱才是最重要的。这人啊,还是看不破,自寻死路。”

淑宜又叹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自行去了,只剩婉柔自己暗自思量。

她思想了半日竟有点可怜起茹安来,便也学淑宜的样子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雁珠道:“我才关照你,你又不小心起来,如何在背后说那人不寿,若传出去岂不是又要大闹一场。”

婉柔冲她眨眨眼,抿嘴笑道:“看把你吓的,有如惊弓之鸟。你且去外面的小丫头子处们问问,今日可有人一直有门口张望。”

雁珠惊奇道:“你如何知道?先前小丫头说总有个太监在我们门口鬼鬼祟祟的。”

“用心至此,可悲可叹。”婉柔一边说着,一边用铜镜照着自己肿起的半边脸,此时她已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只盼着肿快点消去,如今像个馒头似的,实在难看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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