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对自己能够下地走路这件事不抱期待了。

她连关雎宫都出不了，即便能下地走路，也不过是苟且残活，又能有什么用呢？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苗苗，在她放弃自己的时候，苗苗始终不曾放弃她。

就连这几日，她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都是：“等娘亲身子恢复了，娘亲一定要好好的抱抱苗苗，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娘亲抱，只有苗苗没有……”

“娘亲这么好，上天一定不会对娘亲这么不公平的，娘亲早晚会好起来的……”

“娘亲，父皇和苗苗说话了……”

“娘亲，父皇还托古公公吩咐宫里头的奴才，不许再欺负苗苗，也不许再找苗苗的麻烦。这几日，当真没有人再找苗苗的麻烦呢。”

“……”

柳无烟不知道有多感激上天，若非上天厚爱，又怎么会将苗苗这么好的女儿赐给她。

这些年，若非苗苗，她也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关雎宫好好养病，朕会将三年前的事情调查清楚，若是你真的是无辜的，朕会还你一个清白。”

席慕云看柳无双的视线到底是复杂的。

尽管他对柳无烟并没有感情，但好歹也是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她的温柔小意，体贴委婉，私下与她独处时，除了没有感情以外，其它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舒适。

对于皇帝的话，柳无烟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了。

在当年所有人都怀疑她不相信她的时候，她都不在意，她只希望，皇上能够信她。

她伺候皇上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为人，皇上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正是因为她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给了那个一心一意对待的男人，现实的打击，她所遭遇的一切，又是眼前这个让她无比深爱的男人赋予她的。

是恨的。

柳无烟想，自己是恨的。

有多爱，就有多恨。

在她最期待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相信她，站在她这边。

哪怕明知道当年的事情漏洞百出，但还是仅仅因为柳无双的三言两语，他便那么绝情的待她。

如今，她在这关雎宫早已习惯。

清白与不清白，对于她来说，又能如何呢？

现在的她，早已经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了。

皇帝的话，在她这里，也早已起不了半点的波动了，她苍白的一张小脸全是平静，对于席慕云的话，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

这还是席慕云甚少在柳无烟的脸上看到她对自己这么冷漠冷淡的表情。

不知为何，见惯了女人心眼眼里只有他的样子，如今柳无烟这副陌生的模样，倒是让席慕云的心里有些不爽。

即便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他错怪了她又能如何？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大西凉的皇帝。

只要他不说自己有错，这个世上，谁敢说他错？

况且，他已经让容止给她看病了，等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他自然也会还她一个清白，复位她的妃位。

有了三年前的事，他以后也不会再亏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