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凝拍的位置很奇妙，恰好挡住脖子上的纱布和脸上的红肿。
江伝琛也没再为难她，收了照片再没任何回复。
尹凝换下衣服去厨房，一个人吃完饭，才看见裴佑航在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短信。
他提醒她，明天是带她回家的日子。
她没立即回，给舒婧打了个电话。
舒婧知道她打电话的意图，直接开门见山。
“裴佑航在北欧那半年，跟敖曼走得挺近的，敖曼经常去裴佑航房里住，他们同事都是外国人，还以为他俩是一对。”
“那楚家人都知道吗？”
舒婧说：“你猜得对。楚琼什么都知道，但为了息事宁人什么也不跟楚孟冉说。她对和裴家的这门亲事很看重。”
尹凝听完，没什么波澜。
她的注意力在镜子上，脸肿的没法看，脖子上的纱布也触目惊心。在医院的时候，小刘说她摘下口罩，能把人吓一跳。
这个样子自然见不了裴家人。
过了会儿，她回舒婧，“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楚孟冉吧。”
当天晚上楚孟冉就杀到学校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敖曼两耳光。敖曼也是个有脾气的，立马回了一巴掌。
敖曼打楚孟冉，还碰巧被裴佑航看见了，两家多年的交情，他自然护着楚孟冉。
敖曼不服，第二天一早就去裴佑航住处闹，没成想又跟楚孟冉撞了个正着。
裴佑航给尹凝打电话表示抱歉的时候，尹凝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抱歉，凝凝，今天不能带你回家了。”
尹凝啊了一声，很是失望。
“是学校有什么事吗？”
裴佑航没法解释，只能回了个嗯。
尹凝也没多问，“那你忙吧。”
挂断电话，她从舒婧那里得知，楚孟冉为了不让尹凝见家长，直接闹到了方秋媛那里。
方秋媛骂了裴佑航几句，楚琼表面说佑航这么优秀，有人倒贴也很正常。私下动用关系，直接把敖曼开除了。
现在楚家人都在裴家，但裴佑航彻底厌恶楚孟冉了，饭也没吃就回了学校。
尹凝则一觉睡到中午，自己做了三菜一汤还发了朋友圈，整个一岁月静好的样子。
吃完饭，尹凝去了济宁医院，卞奇医生给江伝琛面子，从休息时间里挤出了一小时给尹凝。
尹凝拿着继父的病例给他看，他看着看着，面色就凝重起来。
其实尹凝也早已不抱什么希望，她自己也是医生，很清楚生死之事，尽人事听天命。
但她还是可悲地想，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也许某一天继父醒来，就彻底结束了尹凝的这场噩梦。
从医院出来，她整个人都没了光彩。回家的时候已是傍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
她家门口，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在暗处，那人听到动静摁灭手机朝她看来。
尹凝发愣的功夫，裴佑航已经下了几层台阶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
“你怎么来了？”
裴佑航奇怪她戴着口罩，但更奇怪她脖子缠着纱布。
“想见见你，不欢迎？”
裴佑航兴致好的时候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没。”尹凝扯出笑容，一边上楼一边掏出钥匙。
一进门，她就被裴佑航拉住。
“脖子怎么弄的？”
他说着，顺手摘掉她脸上口罩，红肿的脸颊映入眼帘，尹凝看见他眸光暗了几分。
“怎么弄的？”
尹凝笑得云淡风轻，“昨天有患者家属堵我，我没把她儿子抢救过来，她一时难以接受。”
医闹的事情很常见，裴佑航看她一脸释怀，马上就信了。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红肿的脸颊，“疼不疼？”
“没事。”尹凝握着他的手指，笑说，“你帮我上药吧？”
裴佑航勾唇，“好。”
厨房有一把高脚椅，她把药水递给他就乖乖坐好。
裴佑航俯腰，专心帮她涂抹，尹凝盯着他的唇看了几秒，看得裴佑航也开始分心。
快结束的时候，尹凝突然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裴佑航耳根红得很快，面不改色地拧上药水瓶盖。
等他整理好医药箱，尹凝站起来，两只胳膊勾上他的脖子。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裴佑航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自然摸到她的蝴蝶骨。
她的脸近在眼前，红红的，肿肿的，带着刺鼻的药水味，那双眼睛却明亮，清澈，掩盖着懂事和委屈。
“以后我会多陪你。”
“说话算数？”
裴佑航笑着点点头。
尹凝笑容放大了些，但很快又愁眉苦脸。
裴佑航问怎么了。
尹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佑航，你说实话，今天不能见你爸妈，是不是你爸妈还没打算接受我啊？你直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裴佑航看着她，看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是被掐了一下。
“不是。”
大手拂过她香软的长发，“家里有点儿事。”
“不是因为我？”
“当然。”
尹凝在他怀里长舒一口气，那样子逗乐了裴佑航。
两人抱了一会儿，尹凝说该做饭了，裴佑航也撸起袖子，“我帮你。”
他向来在这些细节方面做得很周到。
和裴佑航一起站在水槽边的时候，尹凝突然傻乐起来。
“笑什么呢？”
尹凝发自内心地说：“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一起做饭了。”
裴佑航知道她母亲去世，父亲对她不管不问，唯一有感情的继父还躺了好几年。听到这儿，一下子心疼起来。
“凝凝。”他湿漉漉的手坚定地握住她的手。
尹凝听见他说：“我会陪你，不光今天，还有未来。”
尹凝笑笑，没应声。
碰巧这时有人敲门，裴佑航一边擦手一边往门口走。
门打开，门外空无一人。
裴佑航又踏出去左右看了看，仍是没有人，只听得楼上几声孩子的嬉笑声。
尹凝走过来，“谁啊？”
“没有人，应该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尹凝没多想，但当转身关门的一刻，突然后脊一凉。
她找了借口回卧室看手机，江伝琛在十分钟前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叮一声，最新的信息弹出界面。
江伝琛言简意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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