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睁开眼睛，此时感到头痛欲裂，四下看看，自己已经回到了哨所的床上，低头一看，多啦的狗宝宝正在地上，顽皮的咬着自己的鞋子！

门开了，爸爸走进来说到“小峰，你醒啦？”

林峰问道“爸爸，马叔和多啦怎么样了？”

林子达说到“你马叔已经送医院了，多啦就在门外，你要见一面吗？”

林峰一听，忍着头上的疼痛，翻身下床，床上鞋子就往外跑！后面幼犬迈着小短腿急匆匆的跟在后面！

来到门外，眼前数名身穿军装的边防战士持枪站在院子里，多啦此刻静静的躺在地上！林峰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多啦的身体，发现身体已经僵了！

林子达说到“多啦身中数枪，肺都被打穿了！”

林峰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于初中刚毕业的他，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此刻，他蹲在多啦的尸体面前，呆呆的看着！

小犬不知道妈妈出事了，慢慢的走到妈妈身边，尽可能的钻到妈妈的皮毛下面，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双稚嫩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林峰！

不，也许它知道，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妈妈了！

一名边防战士上前说到“老班长，我们和当地的公安机关联手把进山的路封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凶手的消息，现在请您跟我们去一趟，将凶手的体貌特征详细的说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说罢，林子达蹲下身，手放在林峰的头上说到“小峰，我和解放军叔叔去一下，顺便去医院看看你马叔叔，你自己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放心，会有解放军叔叔留下来保护你！”

林峰没有回答，依然呆呆的看着多啦的尸体！林子达见儿子这般模样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和边防战士一起离开了！

众人走后过了许久，林峰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抽泣着说道“为什么？你才刚刚认识我，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离开？”

“你这条大笨狗，明明自己有伤为什么还要冲上去，你是想和子弹比比到底谁更硬吗？”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幼犬站起身，哼哼唧唧的来到林峰面前，伸出小爪子拉扯这林峰的裤脚，失去妈妈的它，好像在反过来安慰他！林峰将幼犬抱在怀里，一声不吭的转身回到了屋里！一旁留下的边防战士，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动容！

林峰躺在床上，将幼犬抱在怀里就这样躺了一天，泪水打湿了半个枕头！到了傍晚，爸爸回来了！

林峰问道“爸~~~！我马叔怎么样了？”

林子达没有说话，林峰看着爸爸哭红的双眼明白了，马叔也不在了！爸爸说到“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早起，送你马叔一程！”

“哦，知道了！”林峰说完，静静的躺下了！屋子里的两个人在这一刻不是父子，只是两个男人，爸爸曾经说过，男人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一切的悲伤和不舍都要留在心里，用自己的毅力，将其转化成一种动力！

而这一刻，这两个男人没有太多的语言！

到了深夜，林子达坐在桌前，手中端着酒杯，对着一张照片自言自语，而林峰假装睡着了，躲在被窝里静静的聆听爸爸的倾诉！

“老伙计，做梦都想不到，这次回来，竟然是来给你送行的！想想我们的过去，好像是昨天的事，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巡逻，一起烤野兔，一起打雪仗！可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早就劝过你，我说你老了，应该趁早下山，早日回归社会，将守护祖国重任交给年轻人！可你偏不，你说你的身体很壮实，能在这里守一辈子，可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吗？就你那老寒腿还能坚持多久啊？”

“你说说你，性子总是那么冲动，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遇事就知道冲，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拖延一会等我醒过来吗？那样至少你会有个帮手！”说罢，林子达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接着拿起照片说到“身为军人，你倒在了自己守护的地方，这点老子佩服你！做为兄弟，你救了我儿子，哥们谢谢你！兄弟，在下面等着我，等我到了那边，咱俩联手，一起暴打小鬼！”

“生，驻守边疆！亡，魂佑疆土！如果我牺牲了，请把我埋在祖国的边疆，那样我的身躯将化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永远守护祖国的疆土！”

林子达重新斟满一杯酒，缓缓的洒在地上“兄弟，一路走好！”

林峰躲在被窝里，再也忍不住了！还记的当年第一次跟爸爸来到这个边防哨所，那时他和爸爸做了一个约定，到了这里不管环境多恶劣，不许哭！因为爸爸说过“中国的领土是用鲜血守候的，而不是泪水！”

这两天的经历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近距离直面死亡，不管多恐惧，多无助，他始终坚持着，可是此时此刻，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将棉被咬在嘴里，泪水如山洪决堤，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第二天父子二人早早的起来了，院子里已经有车等在那里，林峰问道“爸，我们要去哪？”

“今天将你马叔送去火化，我们去送送他！”

看着地上多啦的尸体，林峰问道“爸，能把多啦也火化了吗？我想让它陪着我马叔！”

林子达点点头，招呼来接他们的人“哥几个来帮下忙，把这只獒犬的尸体抬到车上！”几人合力将多啦的尸体抬到车上之后，众人驾驶这越野车朝着火葬场驶去！

站在焚化炉前，林峰看着马叔的尸体被推了进去，那一刻，马叔的音容笑貌在眼前闪现，他的慈祥，他的严厉！这一刻，林峰在一瞬间长大了！

“爸，我们要把马叔的骨灰送回他的老家吗？”

“不用了，你马叔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祖国的边疆，稍后，我们在哨所附近找个地方，把你马叔还有多啦埋在那里！”

回来的路上，林峰和爸爸分别抱着马明波和多啦的骨灰盒，一路上众人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时间仓促，简单的举行了一下葬礼便结束了！林子达对在场的边防战士说到“我在镇上找人订做了墓碑，等做好了麻烦你们给他们立上！”

“放心吧老班长”

林子达问道“凶手有没有消息？”

“没有，我们和民警同志们联手对进山的路线进行地毯式搜查，可以肯定，凶手已经逃跑了！”

林峰此时一只手伸到裤兜里，下意识的握了握口袋里的纸团，纸团里包着的是多啦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衣服碎片，刚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在若干年后，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成为他终身的遗憾！

林子达问道“你们对着个哨所打算怎么办？”

边防战士说到“我们已经汇报过了，领导指示会重新规划巡逻的路线，将这个哨所划进新的巡逻路线中，以后这个哨所就作为我们巡逻的休息站！”说完又说“请您放心，马班长将自己的一生留在了这个哨所，我们不会让这里荒废的！”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边防战士问道“老班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林子达说到“今天晚上我门在这休息一晚，顺便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

“那明天早上我们送你们去车站！”

“谢谢，辛苦你们了！”

边防战士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到“对了老班长，马班长被上级评为边防卫士的荣誉称号，政府也会拨一笔抚恤金，命令下来以后，这笔钱和奖章我们送到哪里？”

林子达说到“把它寄给他的家人吧！”

“好的，那我们知道了！”说罢，战士冲林子达敬礼说到“老班长，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晚上，林峰和爸爸收拾行李，林峰问道“爸，我能把多啦的宝宝带走吗？”

“嗯？你带它干什么？还不如送到当地的百姓家呢！”

“可是我想养着它，我答应过多啦，会照顾好它的孩子的！”

林子达说到“小峰，獒犬是高原地区的犬种，在内陆地区很难养的！”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带着他！”

林子达一愣“嗯~~~？你这是和我商量还是通知我？”

林峰说到“先商量，商量不通再通知！反正我就是要带它走！”

“行吧，你想带就带吧，不过我们提前说好，如果你养不好我会把它送回来！”

“这你放心，我肯定能养好！”

爸爸问道“对了，既然你想养着它，总要给它起个名字吧？”

林峰想了想“那我叫它哮天犬吧！”

“嗯？哮天犬？你是神话剧看多了吧？就不能起个正常点的名字吗？”

“可我觉得挺好啊，哮天犬是神犬，多啦在我心里也是神犬，那她的孩子自然也是神犬的后代！”

林子达笑道“臭小子，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说完提醒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车站呢！”

“嗯，晚安！”说完，林峰将幼犬搂在怀里睡了！

第二天，将行李收拾妥当，林子达和来接他们的边防战士一起，再次将哨所的旗帜升起，众人站在旗杆下，林峰怀里抱着幼犬，看着迎风飘扬的旗帜，林子达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轻声说道“老伙计，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