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餐桌旁，右手拿筷子，客气询问。

“好，快吃吧。”她能说什么？不用想，肯定是客套话。本身就不会拒绝人。

退一步讲，菜是人家买的，她属于白吃，蹭饭的是她。

第一次吃这么大的龙虾，味道清淡，不如麻辣小龙虾入味。红烧肉是个常见菜，肥而不腻，比昨天红烧排骨好吃。

米舒欣吃得满嘴流油，相比之下，男人吃相优雅许多，吃饭速度不慢，显然真的饿了，却不显狼狈。

“不喜欢吃蒜吗？”她红烧肉吃得多。

“还行。”

“不喜欢龙虾？”

“喜欢，更喜欢麻辣龙虾。”

“麻辣少吃，吃多上火。”说完感觉不妥，说教味比较浓，找补道：“这个澳龙比较大，不是很入味，改天在家自己做。”

“这就是传说中的澳龙？”米舒欣拎起虾头，歪头看看，“多少钱？”

他还真不知道多少钱，刘聪买的，胡诌：“加班，工作餐。”

“你们公司待遇真好。我们实习生加班不计考勤，同人不同命。”

知道是澳龙后，再吃，味道好像还行，金钱的味道。

云谦帆吃饱，盘子还剩点，怕明天早上吃剩菜，筷子夹起来塞嘴里。

餐盒盖好，扔掉就可以，不用洗碗。洗碗很影响心情。

收拾完餐桌，男人径直走进卫生间，米舒欣想阻止，来不及。

门再次打开，男人已经换好睡衣，迈着四方步，溜溜达达，不紧不慢走出，跟在自己家一样。

四目相对，男人开口：“等急了，洗手间用完了，你用吧。一个洗手间就是不方便，下次着急，敲门就行，让给你。”

“谢谢。”呵呵，真的会谢。我家，让给我？喧宾夺主，鸠占鹊巢，脸呢？

“不用客气。”表情平常，丝毫没有看出米舒欣不悦，不是情商低，就是装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很晚了，你留下不方便。”不等他说话，米舒欣接着补充，“你今天没喝酒，可以开车。助理可以接你。对吧？”

“嗯，没喝酒。你怎么不早说，睡衣都换好了，不想折腾，凑合一下，又不是第一次留宿。”

“沙发睡觉，休息不好，影响工作。”

“嗯，一起睡床？”

“不行。”明知道逗她，还是急眼。

“那行，睡觉。”慵懒傲娇的黑猫，收敛爪子，躺进沙发。

米舒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观察他的动作，表达自己的不甘。

“别开玩笑，走吧。”最后挣扎。

“……”

“真不走？”

“……”

“云谦帆。”

“……”装睡，听不到。

昨天晚上赖着不走，还可以解释，喝醉。

今天呢？耍无赖，没处说理去，有结婚证。

想占她便宜，不至于。他条件比自己好，工作好，长得好。图她啥？无利可图。

无聊，觉得好玩。男人至死是少年，玩心重。

无奈，关灯上床。人的适应能力极强，昨天感觉屋里多一人，别扭。今天已经习惯，该吃吃，该睡睡。

或许昨天没有睡好，真困了，不多会儿，米舒欣睡着。

云谦帆兴奋地睡不着，酒精影响大脑思考，今天一点酒没喝，格外清醒。

女孩毫无防备沉睡，对他来说，已经是褒奖。

沙发很窄，很短，质量不好，不舒服，难受并快乐着。

她说的对，昨晚没睡好。白天休息室补觉，落下工作，才加班到很晚。

女孩呼吸声低低的，有规律，像催眠的白噪音，男人大脑慢慢混沌。

夜，宁静。

云谦帆比较自律，生物钟到点就醒，不需要闹钟。

睡醒，不起，等她的闹钟。不知道过了多久，闹钟响。

男人伸个懒腰，还在迷糊中的米舒欣，听见动静，清醒不少。

怕他抢卫生间，她踩着拖鞋吧唧吧唧往里走，先戴个发箍。

刷牙洗脸，磨磨蹭蹭，不知道他有没有憋尿，急死他，哈哈哈。

打开门，男人看似悠哉，实则脚步很大，三两步，进了卫生间。

大早上，谁敲门。刘聪？

“稍等。”米舒欣对着门外说。

敲卫生间的门，低声说：“快出来，刘聪来了，你助理催你。”

门从里面打开，男人满嘴泡沫，正在刷牙，含糊不清地说：“早餐，你拿进来。”

“你去。”她不好意思。

男人叼着牙刷，迎面走过。

等她转身，人家再次迎面而过，刘聪提着东西，对着她微笑，“太太，早餐放哪里？”

米舒欣忙迎上去，接过，“给我吧，谢谢。”太太这个称呼，奇怪。

“应该的。我下去等云总。”

“一起吃吧。”她不好意思的客套。

“我吃过饭了。再见。”关门声。

餐盒精致，包子很小，备注蟹黄包、酱肉包、三鲜包、虾仁烧卖，两盒八宝粥，还有两个三明治。

刚摆好，男人出现，招呼他，“快点过来吃，人家刘聪等着你呢。”

“嗯。”男人手指修长，握住筷子末端，慢悠悠品尝。

米舒欣替他着急，毕竟有人等着，她最害怕麻烦别人，给别人造成困扰。

看对方好几次，对方依然不着急，她急眼，“云谦帆，你快点吃。别让刘聪久等，不礼貌。”

给她稍安勿躁的眼神，“饭要一口一口吃，你不要打扰刘聪工作。他赚的就是这份钱。”

“哦。”说的好像有道理，别人工作，她不该指手画脚。

“你在生活和工作中也是一样，有同理心是好事。不必要的同理心，没有用的感同身受，收起来，管好自己就行。世界那么大，事情那么多，你管不过来。”

“……”老男人比她大六岁，爱说教，好为人师。

真的错怪人家云总，云总懒得做别人老师，看破不说破。

他只喜欢当她的老师，指导她，跟她说话。合作伙伴和同事对他的评价，人狠话不多。

最后一口粥喝完，云谦帆默默地想，以后让刘聪买饭，掌握好分量，防止吃剩饭，每次都吃撑，吃饱了撑的，难受。

男人先走出门，女孩跟着出来，拧两圈钥匙锁门，男人静静站在一旁。

狭窄的楼道，一束阳光照进来，恍惚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好像无数个黄昏，夫妻站在门前，双双把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