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师不会看事，可坑蒙拐骗却是个好手。
老太婆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准备好的几万块现金就跟纸一样，一沓一沓的往外掏。
大师喜滋滋吩咐小徒弟收钱，在家里一通乱舞，洒了许多糯米和盐。
最后又掏出个护身符还有一盒搓的黑乎乎的药丸，递给姜建业。
「这符能护住你一时，药也能让你暂时看不见脏东西，但想要化解还得真心悔过，等我回去准备准备，再做一场法事就能了结。」
「这么麻烦？直接镇压不行吗？」
老太婆不满意了。
「我们建业又没做错，要他悔过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了不就死了，怎么只找他爸爸，不找她妈妈？
你赶紧换个方法，我家大孙马上就要出世了，可不能有差池。」
说到大孙的时候，还不忘挑衅的看我一眼。
「丽丽怎么回事，我都来这么久了，她还不起来？」
我把于艳丽放在床上让她睡觉。
老太婆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新媳妇无视她这个婆婆。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吧，实话告诉你，你家这事，除了我没人能摆平。」
大师气性比她更大，直接甩袖子要走。
老太婆慌了，好说歹说才哄住大师，表示会照办。
又加了五万块，让大师十天后再来做法事。
9
送走大师，有护身符在，姜建业也没那么怕了。
知道老太婆要来，这两天我没给他喂药。
老太婆见儿子果真有好转，立马开始谢天谢地，谢菩萨谢耶稣。
「要我说就是这个要死鬼把灾祸带来的，你就不该好心答应她住进来！」
老太婆双手掐腰，指着我鼻子：
「真是不要脸！我可告诉你，赶紧从我儿子家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这副嘴脸我看了六年，以前自己劝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别跟她计较。
但心里那口气怎么都不顺，忍到最后换来的便是无休止的争吵。
但现在我却一点也不气，跟这种人计较就是在浪费生命。
我拿出房产证扔到老太婆面前。
「你儿子没跟你说清楚，离婚他是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都是我的，该走的是你们。」
他和于艳丽的行李我早就收拾好了，直接扔到门口。
「滚吧。」
三人被我扫地出门。
姜建业还是不敢回来住，所以干脆没吱声，只是朝他妈用力眨了眨眼。
老太婆立马会意，一屁股坐在门口骂骂咧咧，哭天抢地的说我不做人，赶他们走。
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在乡下那肯定有用，能吸引一堆吃瓜群众。
但这是高档小区，她嚎了十几分钟，连一个人都没惊动。
老太婆一招不成，又想耍无赖。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开了，走出两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
「你们……」
老太婆话还没说完，就被连人带行李扔进电梯。
随着她的离开世界都清净了。
姜建业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
他不愿意住家里，不代表他愿意搬走。
还想跟我说说好话，可于艳丽却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走进另一部电梯。
电梯门将要关起的几秒钟，她突然抬起头阴冷的盯着我。
「林初，你给我等着！你会后悔的！」
10
我笑笑，毫不意外她的举动。
「随时奉陪。」
于艳丽除非脑子不好，不然肯定会借着这次机会离开。
但有没有机会报复成功，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放他们走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我在他们的行李上偷偷装了**摄像头，还有**器。
又找来私家侦探盯着他们，然后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我。
姜建业之前金屋藏娇，偷偷租了个房子，还没到期，现在刚好住进去。
老太婆得知儿子身无分文后，态度立马冷淡不少，找大师花的钱直接打好欠条让儿子签字。
于艳丽被气得不轻，跟她吵了起来，吵到最后扭打成一团，被120拉走。
于艳丽肚子里的孩子，被老太婆一脚踢的血流不止。
我就知道，前婆婆一出手就是王炸！
「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这是于艳丽昏倒前跟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11
胎膜早破，宫内感染，已经有不少羊水流出来，医生的建议是终止妊娠。
老太婆见大孙子保不住，直接拍拍屁股回老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还顺手把儿子钱包里仅有的五千块揣进兜里。
一连串的事情让姜建业措手不及。
于艳丽还想尽力保一保，可姜建业却不想耗费时间和金钱。
而且在医院的每一天，他都寝食难安，总觉得女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孩子没了也是女儿的报复。
我听着私家侦探传来的最新进展，有些不满意。
还是慢了点。
我找了个虚拟号码，把于艳丽孩子保不住的事情告诉了她背后的大佬。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于艳丽在接了一通电话后主动放弃保胎。
孩子月份不大，引产比较容易。
可过程却并不顺利，于艳丽直接大出血，在手术台上急需输血。
姜建业捉襟见肘，根本掏不出钱，四处找亲戚朋友借钱。
我早就把他净身出户的事情宣扬出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知道这钱借出去就是打水漂，根本不愿意借。
至于亲戚，更是有多远躲多远，躲不掉就哭穷。
走投无路之下，他最后求到了我跟前。
茶楼包间里，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我跟前哭成泪人的姜建业。
他能这么快过来，说实话我有些意外。
毕竟，于艳丽身后还有一个大佬。
「孩子不是你的，你那么上心做什么？自己亲生的都能下狠手，怎么现在成大善人了？」
姜建业边哭边扇自己巴掌。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初，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痛苦，梦梦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她说爸爸我好饿，好冷，好害怕，说她想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大师来看过之后，梦梦还是会出现，我知道错了，真的……」
是啊，为什么？
虎毒不食子啊！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都是于艳丽那个贱人，她蛊惑我，骗我……」
「那你还救她做什么？让她死在医院不是正好为女儿报仇了？」
「我……」
姜建业说不出来话了。
显然，他有秘密。
12
我没继续追问，端起水杯慢悠悠品着茶。
女儿的死活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这个男人从当初跟我在一起就是带着目的性的。
我家境一直不错，而他却是农村的。
当初和他在一起，父母极力反对，可我却被爱情迷晕了双眼，奋不顾身的选择跳进深渊。
结婚这些年父母不知道贴补帮扶了多少次，我也还算努力，所以日子过得并不清苦。
姜建业能力不怎么样，但花言巧语很有一套，这些年我也渐渐回过味，直到我患病，才让我彻底看清他的嘴脸。
沉默了十几分钟，姜建业终于绷不住了。
「实话告诉你吧，于艳丽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那个人知道她怀的是个儿子，才会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她和我在一起也只是给孩子找个父亲，能让孩子上户口。」
「说重点。」
「她有五百万！只要把人救回来，我分你一半！」
说到钱姜建业的双眼都在放光。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爱的只有钱！
我不信他能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儿子。
只怕于艳丽儿子的亲爹也给了他好处。
「你看我有命花吗？」
姜建业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大概是忘了我是个将死之人。
就算有钱也没命花！
「我现在就去梦梦的坟前磕头认错，还有咱爸妈，我也去他们坟前认错！」
「再加一条，把你对梦梦做过的事情发布到网上，真心忏悔！」
13
姜建业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各退一步，不能透露真实身份，以写故事的方式匿名发出去。
这种人为了钱还真是够恶心的！
说起来，他们母子可真像啊！
我看着姜建业匿名发布的帖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把女儿关进小黑屋！
不给她吃喝！
不让她睡觉！
用绳子拴住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打她！
还录制视频！
甚至还和于艳丽笑呵呵的说：猎杀时刻！
「钱可以给我了吗？」
姜建业见我情绪不对，想要钱赶紧走人。
我站起身拿起放在架子上摆设的戒尺，一下一下用力往姜建业身上招呼。
「你干什么！」
姜建业痛的嗷嗷叫。
「那些都是于艳丽做的！跟我没关系，你打我做什么！」
是的，他把锅全都甩给了于艳丽。
我抹了把流出来的鼻血，打的更加卖力，直到最后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14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我的神经。
睁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手上还打着点滴。
「太好了，你可终于醒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坐在我旁边，「你在我们茶楼晕倒，可把我们吓坏了！」
「谢谢你。」
我昏迷了三天，当时姜建业怕出事，拿走我包里的现金和银行卡跑了。
还是店员发现了我，把我送到医院。
我谢过小姑娘，把她垫的医药费还上，另外给了她一千块的辛苦费，让她回去上班。
主治医生拿着病历来到病房，看着我的时候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最多只有两个月，真的不打算治疗？」
两个月……
我皱起眉头，怕时间不够。
「如果治疗呢？」
「情况好的话一年没问题，甚至更久，但不好的话可能会加速死亡的时间。」
说到底横竖都是个死。
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拒绝了。
拔掉针管从病房出去，外面阳光正好，天空蔚蓝。
于艳丽也在这家医院。
来都来了，当然要去看看。
她人已经恢复意识，只是情况不大好，还得在床上躺着。
一个引产差点要了她一条命。
有时候还真不得不相信，世上有报应存在。
姜建业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但依旧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把于艳丽感动到不行。
我竟然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看样子，距离骗到她手里的钱指日可待。
15
看到我过来，于艳丽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得意洋洋。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这个男人，小心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轻飘飘的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短短几天，姜建业已经瘦的快要脱相。
显然，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听说他还在到处打听厉害的大师，想再破一破。
大师还没找到，他前几天发的帖子先火了。
评论区有「知情人士」开始提供线索，说真人真事。
紧接着又有「吃瓜群众」分析起作案人，一番排除后，选定的几个嫌疑人里赫然就有姜建业和于艳丽二人！
万能网友又开始投票，他们俩直接荣升第一名。
很快两人的照片也被曝光，就连那天在殡仪馆门口的监控视频都泄露出来。
网友又开始一通分析，得出结论，他们的悲伤根本就是装的！眼神里甚至还有得意！
本来还在住院的两人，直接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硬是逼得他们俩提前出院，回到出租屋里养身体。
帖子热度空前的高，但真正引起相关部门重视，开始调查，还是一个月后，于艳丽背后大佬彻底跟她撇清关系开始。
联系我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叔叔。
当时他就觉得梦梦的死很可疑，法医鉴定也有多处出入。
但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济于事。
我在确定他的确可信以后，直接把姜建业那天发疯录下的视频，还有在茶馆那次见面的视频都给了他。
有了这些，他们俩直接被带去拘留审查。
16
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他们俩要是咬死不承认，我根本就等不到恶魔被审判的那天！
果不其然，姜建业在被抓去的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
还喜提一张精神病诊断书，直接被关进精神病院。
于艳丽身体本来就没恢复，人都还没审问明白，又进了医院抢救。
这两人一个疯，一个伤。
实时跟进这件事的网友高呼报应。
我趁着他俩被控制住的空档，去了趟前大姑姐家。
敲开门二话没说让人把她家砸了一通，再将属于女儿的东西全部带走。
大姑姐气的要报警。
「你去吧，你去了之后我就把你是姜建业姐姐的事发到网上，顺便再告诉网友你是怎么好意思拿我女儿东西的，反正我也没多久好活，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你看看是我出不了牢门，还是你出不了自家大门。」
前大姑姐怕了。
我畅通无阻的从她家离开。
等她婆婆回家看到这一幕，气的直接晕过去，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赶回娘家。
我没心思管她后面怎么样，该给的惩戒我已经给了。
几天后我接到了于艳丽的电话。
她告诉我，姜建业从精神病院就出来，偷走她银行卡不知所踪。
她现在还在住院，身边时刻有人盯着，想找我帮忙。
可笑的是，给出的条件竟然也是五百万的一半。
这两个人还真是渣到一块去了。
「你俩都当我是二百五？」
17
我知道姜建业在哪。
他卷走钱却没洗脱嫌疑，短时间很难离开，能躲的地方只有我跟他刚结婚时那套小公寓。
楼早就被政府征收，只是还没拆，里面几乎没有住户。
所以我早就在里面布置好了一切，女儿的东西都被我放在那里。
我敢保证，只要他进去就没有再竖着出来的可能。
我悄悄去了几趟旧公寓，姜建业的精神状况一次比一次严重。
我拿起手机，把位置发给于艳丽。
小区门口，那个年轻的警察见我回来，立马小跑着来到我跟前。
「收手吧。」
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
我被说的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你都知道了。」
他点头，「法律会制裁他们的，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
我语气肯定。
但并不打算改。
「那就好，你别再插手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再多说，我打开门禁走进小区。
「您忙，就不喊你回家喝杯水了。」
「他们俩都是你放走的吧！你这么做，我完全有理由逮捕你！现在已经有了新进展，那个法医已经被控制住了，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回头对他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开始就预料到，自己做的那些会被识破。
所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18
公寓的监控里，我看着姜建业情绪失控一刀刀捅死于艳丽。
心里完全没有一点报仇后的快感。
几分钟前，于艳丽为了钱跟他大吵大闹，又拿出水果刀以命相要。
争执下不小心扎到了姜建业的小腹。
他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直接把刀抢过来将人捅成筛子。
此刻他正脱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腹部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
我早就把大门反锁，四周信号也被我用机器屏蔽，公寓又在十楼，姜建业出不去，也没法电话求助。
让我意外的是，他还有一丝理智，竟然在昏死前找到纸笔，写了「救命」从窗户扔了下去。
内容是我猜的。
反正此处人迹罕至，他能被救的可能微乎其微。
19
年轻警察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他把我和姜建业查了个底透，猜测他极有可能躲在这处老房子。
只可惜一切都迟了。
我没想着逃走，趁着还能动，把财产全部捐了出去。
又去看了趟女儿，在那里把事情的始末编辑成文字发布在那个帖子下面，就当是女儿说一遍，同时也是跟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然后回到家了静静等着他上门来抓我。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来。
最后还是我先联系的他。
「你再不来抓我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已经没力气出门了。
我有预感，应该就这两天。
「你说什么呢？」
他语气疑惑。
我轻轻一笑，明白了。
「谢谢你，能麻烦你一件事吗？我也没亲戚朋友了……」
五天后。
刚下过雨的天空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
公墓又立了一个新碑。